第4节
作者:皓月如妖      更新:2023-04-23 09:19      字数:4311
  刘春兰一听,将信将疑看着沈游。
  县太爷啊!那是多大的官?他儿子能去参加县太爷儿子的生辰宴?
  “娘,你可别不信我,我真给县太爷家的公子敬了杯酒。”沈游得意洋洋地说道。
  虽然是一桌子人一起敬的,但敬酒了就是敬酒了,哪有分一个人和一群人的道理?
  要不是他聪明,认识了个新朋友,哪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那可是县太爷的府邸!
  以前的他哪有这样的机会,那是想都不敢想。
  刘春兰见沈游不像是在撒谎,顿时把手里的扫帚一扔,几步走到沈游面前,拉着他要他给自己详细说说,就连屋子里还在做活的沈游的两个妹妹,都忍不住被他的话吸引,露出向往的神色来。
  若是以前,昭娘也少不得被吸引,只是连皇宫的繁华都见过的她,一个县太爷的府邸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
  昭娘更多的还是担心被她丢在山上的太子,虽然他已经退了烧,但是夜晚寒凉,太子又身负重伤,昭娘还是不放心。
  昭娘觉得自己明日还该找个借口上山才行。
  晚饭过后,昭娘便讷讷的走到刘春兰面前。
  “大伯母,昭娘想了想,不能住在大伯母家什么都不做,阿爹还在的时候,教过我怎么辨别一些草药,明日我就上山采药,卖给城里的药铺,补贴家用。”
  第5章 羡慕
  昭娘这个念头想了好久,山要上,刘春兰又不可能放过她这个‘苦力’,即便她这个苦力只会刷碗,扫地,刘春兰都不会放过。
  昭娘一说补贴家用,刘春兰眼睛一亮,语气也缓和下来,“你这孩子,认识草药怎么不早说?”要是真值钱,那可都是银子!
  昭娘踌躇了一下,道:“以前,都是阿爹和大哥上山采药……”言外之意就是她没想到要上山采药。
  又是这幅千金小姐做派,刘春兰在心里啐了一声。
  也不知道二弟是怎么想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嫁出去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还一个劲的宠着,什么都不会做,看哪个小子愿意娶她?!
  不过,现在的昭娘在刘春兰眼里是能赚银子的人了,她没有开口教训,而是说:“你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大伯母当然不会阻拦你,不过这认草药的本事……”
  听她意犹未尽,昭娘就知道刘春兰在觊觎怎么才能认识草药。
  “大伯母,您要是想学的话,明日可以和昭娘一起上山,昭娘教你辨认草药。”昭娘如此爽快的答应让刘春兰心底里生疑。
  果然,昭娘接下来就说,“大伯母,你也知道我爹他……是采药死的,越是珍贵的药材,生长的地方就越危险,本来我一个人去还发虚,不过现在有大伯母一起,我就放心多了。”
  昭娘眼中的庆幸不是作假,刘春兰面色一僵。
  沈二郎怎么死的,她还能不清楚?沈源那小子把他的尸体从山里背出来的时候,那可是都硬了,额头上大伤口流出的血把他整张脸都盖住。
  刘春兰一想到当初看到的场景,身子就忍不住哆嗦一下,再看昭娘,拒绝的话立刻到了嘴边。
  “昭娘啊,大伯母也不要你去摘什么珍贵的药材,普通一些就好,大伯母明日还要跟你大伯父一起下田,哪有时间跟你一起去,你自个去就好了。”
  刘春兰讪讪的说完,似乎觉得不太妥当,又嘱咐了一句:“别去危险的地方啊!”
  这要是跟他爹一样摔死了,村里的人还不知会怎么看他们一家,怎么说也是个小丫头。
  昭娘的脸立刻黯然下来,喉咙滚了滚想说话,却只道一个字,“好。”
  刘春兰的回答在昭娘意料之中,失望谈不上,只是无感,觉得自己前世很傻,小心翼翼的想要讨好大伯母,尽量不去做让她生气的事情,心里委屈了不敢说。
  刚刚被卖的时候,她还心存渴望,觉得大伯母会借了钱来赎她,等到最后,也不过是绝望。
  ……
  和刘春兰有过交代之后,昭娘心放下一半,不管怎么说,至少今生,她不会把不知生死的太子一个人丢在山上。
  而且,太子是个喜欢恩怨两清的人,如今她救了他,他怎么也会拿些银子答谢,到时……若能不和大伯母生活在一起……
  她可以自己买几亩地,租给别人,过着小日子,等着大哥回来。
  夜晚,昭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想起来了。
  前世,也是这一日,沈游回来,也说他能去县太爷公子的宴会,是因为认识了一个挺了不得的人,这人有门道,认识的人也多,还能弄到去县太爷公子生辰的请帖。
  从那以后,沈游经常把那了不得的人挂在嘴边,一副把他当成自个儿亲兄弟的模样。
  昭娘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沈游嘴里这个了不得的人物把他带进了赌场,欠下一大笔赌债。
  沈游被赌场扣下之后,那人便拍拍屁股不见了,沈游被赌坊抓着威胁刘春兰,要是他们不还债,就要卸他一条胳膊。
  刘春兰哪里舍得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卸下一条胳膊,一夜之后,昭娘就被她骗到县城里,卖给了春风楼的妈妈。
  “你翻来覆去的做甚?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吵着不让我睡。”沈秀被昭娘翻来覆去的扰得睡不着,没好气道。
  自从昭娘来了她家,原本只住她和姐姐的房间还要挤下一个人,沈秀便浑身上下不舒坦,且昭娘长得比她好看,仅仅是站在那里,沈秀就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村里的那些小子们,更是个个在昭娘面前献殷勤。
  沈秀以前就嫉妒得发慌,昭娘父母双亡,哥哥又远赴边疆,沈秀私底下不是没有偷偷高兴过。
  可高兴过后,家里每天都有个长得她漂亮的昭娘在她面前晃悠,一向对她和大姐不屑一顾的大哥更是对着昭娘和颜悦色,沈秀便越发不舒坦。
  “马上就睡了。”沈秀和他亲娘刘春兰是个不相上下的人物,一点小事都能抓着半天不放,昭娘哪里还愿意在应付了刘春兰之后,再应付一个沈秀。
  昭娘要睡觉,可跟她睡在一个房间里的沈秀却睡不着了。
  她想到了晚上醉气熏天的大哥在她面前炫耀着自己见过县太爷家大院的豪华,心底里充满了向往。
  “昭娘,你说县太爷住的地方该有多漂亮。”沈秀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家简陋的房梁。
  沈游给全家都吹虚了个遍,直道县太爷住的地方跟人间仙境似的,院子大得不像话,家里还有无数仆从使唤。
  沈家一直都不富裕,又要支撑着沈游读书,日子便过的越发结据,哪里敢想象有人侍候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偏偏家里除了沈大伯和沈游两个男丁之外,全都是女子,养家的重担基本都压在沈大伯身上。
  沈秀是刘春兰的第二个女儿,作为三兄妹中最小的那个,有大姐顶在她前头,沈秀偶尔偷偷懒,日子过得还算轻松。
  她的姐姐沈芳,从小就帮着家里干农活,十五岁的年纪便长得高大粗壮,整个人也黝黑的不像话,沈秀可没少听刘春兰说,她姐姐嫁不出去。
  一个女人,要是嫁不出去,以后谁养着她?
  看大哥平时对她们姐妹俩爱答不理的模样,别说是养着她们了,便是给口水喝,或许都不愿意。
  沈秀一心想着嫁个好人家,她可听说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因为救了个富商,那富商便前来下聘,让自己的小儿子娶了她。
  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明明之前是跟她一样的村姑,身后却跟了两个可以随便使唤的小丫鬟,全身上下的穿金戴银,让人好不羡慕。
  昭娘哪里知道沈秀心中所想。
  在她心中,县太爷住的地方又怎么能比得上皇宫,她见过这天底下除了天子之外最尊贵的人,还曾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昭娘想着想着心中便不由泛起酸楚。
  她想到了在她死时,晔儿止不住的啼哭,那一声声婴孩的哭声,仿佛还回荡在她的耳边,昭娘只是想一想,便觉得一股刺痛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她是单纯懵懂了些,可也是从人堆里混出来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死怕是有人早有预谋。
  作为太子身边唯一生下皇孙的女人,偏偏她又是个出生低微的舞姬,怎么会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昭娘想不出来是谁要自己的性命。
  太子妃和林清怡都待她极好……
  突然,昭娘想到了自己中毒之后,因为疼痛,不小心抓开林清怡衣领,看到的那枚祥云玉佩……
  昭娘往自己脖子上摸去,果然没有摸到玉佩,明明昨日还在的。
  是不是忘在山上了?
  想到自己明日还能山上,昭娘便松了口气。
  昭娘小时候不止一次问过阿爹,为什么她有一块这么好看的玉佩,阿爹只说这是她娘给她的,昭娘又跑去问阿娘,阿娘却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只要她好好带着这块玉佩,不能丢,更不能送人。
  昭娘一直都把这枚玉佩小心贴身带着,却在后来不甚遗失了。
  昭娘想起来了,她遗失玉佩的日子便是今日。
  刘春兰一直不喜欢昭娘往外跑,昭娘寄人篱下,也就乖乖的不让刘春兰有骂她的机会,今日是阿爹的忌日,昭娘顾不得其他,偷偷跑上山来,回去之后就发现玉佩不见了。
  昭娘在家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沈秀又是个管不住嘴的,要是家里人捡了昭娘一定知道。
  所以,她便觉得玉佩是落在小木屋里了,几次想要回来找,却都被大伯母给拦下,骂骂咧咧说她只会吃,不会做事,活像是养了个千金大小姐。
  昭娘找不到机会回来,也不愿再被大伯母骂着,便想着日后找个机会回来找,却未曾想到,那是她一辈子最后一次去小木屋。
  也不知是不是回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昭娘觉得最近自己想什么都能联想到当初自己过的凄惨生活,而周围发生的事情看到的物件,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大伯母一家是如何的狼心狗肺。
  昭娘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排除心中的杂念。
  她如今想的再多,在短时间之内也无法离开大伯家,不过是让过去那些不好的情绪影响自己。
  昭娘在春风楼里爬摸打滚了快三年时间,知道怎样管理自己的情绪才不会吃亏。
  她渐渐卸下心中的沉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6章 打骂
  昭娘轻松自在的睡着了,可就在离昭娘所在不远的县城中,一个小宅子里灯火通明。
  朱屠夫喝的烂醉回到家里,看到点着油灯还在摆弄些干花的苏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赔钱货!整日里就知道摆弄这些没用的干花!”
  朱屠夫几步上前,一脚将苏怡面前的篓子踹开,苏怡刚刚晒好的干花全都洒在地上。
  苏怡被吓了一跳,又看到干花全洒落在地上,大叫一声:“胜叔,不要!”
  朱屠夫见她如此,更是气愤,又酒气上头,抬起脚在洒落在地上的干花上猛踩,直到把花瓣都踩烂了,这才收住脚。
  苏怡扑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弄了好久才弄好的干花就这么废了,眼眶里涌出泪水,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她这一哭,朱屠夫更是怒不可遏,“死丫头片子,你哭谁呢?哭?!”
  别人家哭丧都没她哭的这么凄惨,几片干花而已!明明就是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摆弄得自己有多风雅似的。
  苏母听到屋外的动静,赶紧出来,就看到女儿被丈夫掀翻在地板上,醉酒的丈夫还作势要打她。
  苏母连忙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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