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寡夫两年将军夫人 第32节
作者:酒也好贵      更新:2024-01-17 15:32      字数:4058
  于是太阳就一下子落了下去,月亮也很快升起,而后又很迅速地隐于白昼将近时。
  直到清晨的露水把身上弄得略微潮湿,柳池才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颤。
  看来霍宗青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柳池起身回到屋里,叫了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书房呆了一会儿,叫了饭,自己吃过之后,把马刀在腰上佩好,牵了匹马朝城外奔去。
  他来的时间刚好,皇帝还需要给这些将士们送行,这边熙熙攘攘挤了很多人。
  霍宗青正有些不耐烦地东张西望着,突然有人碰了他一下。
  “霍将军,这是柳公子叫人交给您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霍宗青转过头,便感觉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然后那个陌生的男人就隐没于队伍中,好像刚才从没有过来过。
  这应当是十二皇子按插在军队中的人。
  霍宗青抬起手,看着这个人交给自己的东西。
  是个银票叠成的小方块,还挺厚实,看样子是自己交给柳池的那两万多两。
  霍宗青皱了皱眉,抬起头更加认真地扫视着人群,然后他就看见了稍远一些的地方,那座最高的楼上,柳池站在栏杆前,支着下巴望着自己这边,腰上挂着自己留给他的马刀。
  霍宗青的脸上就一下子露出了笑容。
  他用力地对着柳池的方向招了招手。
  柳池也笑了,也对他招了招手。
  两个人就有些幼稚的心满意足了。
  柳池目送着这个庞大的队伍沿着城外的道路浩浩荡荡的离开,人与马与车连成灰褐色的长龙,这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些战争开始的实感。
  从京都城外离开的这些并不是伐赵兵力的全部,武威王的旗帜从这里出发,在行进的途中,全国各地的兵力会源源不断的向这面旗帜汇聚过来,粮草辎重也是如此,而为了供养大军,征发的民夫至少会是军队数量的两倍以上。
  柳池坐在高楼上,一直等到队伍的最后一点末尾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久违的开始了思考。
  跟霍宗青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就变得陌生起来,被一层朦胧的薄纱和美丽的炫光笼罩着,与其他记忆格格不入,像是一场幻梦似的。
  柳池笑了一下,暗暗感叹霍宗青这家伙真的能消磨人的意志,而后把有关霍宗青的全部,全部都掩藏在脑海的最深处。
  在脱离霍宗青带给自己的感情影响之后,以最原始的冷静心态来看待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柳池才察觉到武威王祝正骞对于皇帝来说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哪怕祝正骞从京都离开的时候只带着寥寥数千人,当他的武威王旗打出,数十万大军都会朝这面王旗涌过来。
  听说祝正骞调兵是从来不用虎符的,听说武威军听武威王令优先于皇命。
  对于那位掌控欲极强的皇帝陛下来说,武威王祝正骞该是多恐怖的存在啊。
  柳池摩挲着自己腰上马刀的刀柄,思考着。
  怪不得祝正骞若是不出征,便是一直呆在京都,从不外出,怪不得祝正骞只有一个亲儿子还养成了废物。
  那么皇帝对于祝正骞的继承人,对于霍宗青的态度,也是值得考量的……
  不对,霍宗青还太年轻太弱小,皇帝应该不会——
  柳池脑海中突然飘过了一个对他来说堪称可怕的猜想,在这个猜想成型之前他便飞快地将其打消了。
  总之在伐赵结束之前,皇帝绝对不会动祝正骞或者霍宗青,自己不必胡思乱想这些。
  柳池该操心的是,接下来户部权力前所未有的膨胀之后,哪些人是可以拉拢的,哪些人是该打压的,哪些人该被提拔上来……哪些人该死。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自己又该推进怎样的计划。
  睿王党需要在朝堂上形成一个利益集团,十二皇子需要能在朝堂上发声的力量。
  柳池还需要操心的是自己与承亲王世子的婚事。
  七月十三,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自己也该回到永昌候府了,虽然两看相厌,但比起霍宗青已经不在了的将军府,柳池还是更愿意呆在永昌候府里。
  那边不怎么友善的环境可以时刻提醒他保持清醒冷静,将军府是个太过于消磨人的温柔乡,尤其是霍宗青离开之后,连温柔乡都算不上了,只剩下了一些消磨人的回忆,还是不沾为妙。
  在回到永昌候府之后不到两天,柳池就见到了被送来的凤冠霞帔。
  再怎么说也是皇帝赐的婚,在礼制上还是十分到位的,或许也有永昌候府想用这套女人的东西来羞辱他的意味在里面,总之以柳池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是处处精致。
  柳池表示很喜欢。
  只可惜这么漂亮的打扮,没叫霍宗青看上一眼。他有些遗憾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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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新婚
  承亲王府确实是没落了, 当然可能也有不想为了一个做做样子的男妻花销太多的原因在,总之柳池和承亲王世子谢怀章的婚事,除了礼制上高于睿王纳侧室, 其余一样也比不上。
  倒是十二皇子还特意送了一大批的“嫁妆”过去,算是示意一下睿王府作为柳池真正娘家的态度。
  柳池坐在卧室的婚床上, 盖头丢在一边,正好奇地研究着床上撒的那些干果。
  据说这都是有特殊寓意的,柳池不太懂这些, 不知道霍宗青懂不懂,柳池准备趁这次机会了解一下,等以后他跟霍宗青成婚应该会用到。
  谢怀章进到卧室的时候, 就看见自己刚过门的男妻, 抓着一把花生,坐在梳妆镜前, 一边剥花生吃一边左侧侧右侧侧, 欣赏自己的美貌。
  还别说,漂亮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怕是在吃花生,都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柳池也注意到谢怀章了, 谢怀章这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十分引人注意的, 他身上那股子药味满室的香气都压不住,柳池感觉自己嘴里的花生都要变成苦的了。
  这差不多算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这么正式见面。
  柳池转过身, 好奇地打量着谢怀章。
  谢怀章的身体不好,身材几乎可以说得上瘦弱, 已经年过二十, 但比起十七岁的柳池还要纤细, 皮肤呈现出一种很明显的病态白, 常年生病的人容貌必然不会是多好的——尤其是以柳池刚刚照完镜子的挑剔眼光来看, 谢怀章的容貌确实是平平。
  但他的眼神却让柳池感受到了压力。
  这并不是说谢怀章对他有恶意,而是谢怀章这个人的内在,让柳池有一种来自于直觉上的压力和危险感。
  仅靠着第一次见面的观察,柳池就已经确定,自己选择的这个盟友,绝对不亏。
  谢怀章也是同样在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观察着柳池。
  没什么好说的,他对柳池的内在已经了解得足够多,只能说柳池比他想象的还要漂亮,凤冠霞帔的样子比那些世家贵女更美丽。
  当初他派人帮柳池从风月楼里搬出来的那些书还留在书房,谢怀章看了一部分,很难以想象为那些书作出那些令人赞叹的注解的人会是这样的外貌。
  “你怎么过来了?”柳池放下手里的花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随口问道。
  虽然今天是他们两个的婚礼,但是谁都知道谢怀章身体差得随时都有可能归西,更别提陪宾客喝酒了,根本用不着他见人,柳池作为妻子更没有必要独自抛头露面了,这两个人居然成了这一天整个承亲王府里最闲的人。
  柳池原本以为谢怀章不会过来的。
  毕竟他们两个就是做做样子走个流程而已。
  “你是我刚过门的妻子,我不来你这里还能去哪里?”谢怀章理所当然地道。
  他伸开胳膊,旁边的侍女走上来,替他脱去外袍。
  柳池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
  “管一下你自己的脸,虽然你长得是挺漂亮,但我对男人没有兴趣。”谢怀章给了他个白眼,穿着里衣坐在床边上,便有仆人上前收拾床铺上的东西,并给他端了热水泡脚。
  “那你干嘛还非要跟我睡一起?”柳池眨了眨眼睛,态度十分理所当然地问道。
  他们两个在书信里互相犯贱了太多次,此刻见了面,也都是奔着把对方气死的方式去的。
  谢怀章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柳池的自恋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你还记得当初咱俩成亲用的什么理由吗?”谢怀章放弃了当面跟他生气这个选择,毕竟他不仅打不过柳池,柳池也实在很好看,谢怀章还是愿意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做出让步的。
  柳池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记不清了,稍微回忆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冲喜?”
  “对。”谢怀章点了点头。
  柳池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个表情在他的脸上实在是很少见的:“不是吧?你还真的信啊?”
  谢怀章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快要死了,你懂吗?”
  柳池有点茫然地点点头。
  “所以我会信。”谢怀章轻轻地叹了口气,“就算不为了我自己,我也应该多少信一点试试,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柳池就明白了。
  随后他看见谢怀章让仆人给他擦干了脚,就要躺在床上,他忍不住又大吃一惊:“你不吃晚饭吗?”
  “就算你不吃,我也得吃啊。”柳池眼巴巴地看着他,没想到承亲王府居然不吃晚饭的。
  “你不是吃了吗?”谢怀章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看着他,“桌上的花生壳都要堆成小山了,你还没吃饱?”
  “你管几粒花生叫饭?”柳池比他更不解。
  谢怀章是真心实意的不太懂柳池到底要吃多少东西,按照他自己的饭量,那些花生都够他吃两顿的了。
  最后他还是吩咐了人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
  毕竟今天王府好歹也是办了宴,食物倒是充足。
  谢怀章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头上还顶着那些沉重而华丽的珠翠、身上还穿着层叠刺绣嫁衣的柳池,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三个馒头两张饼子加四碟子菜,心满意足地瘫坐在椅子上捧着杯茶喝着。
  “正……正常人都吃这么多吗?”谢怀章感觉自己看到了超出自己理解的东西。
  “还好吧。”柳池吸溜着热茶,懒洋洋地道,“我大概可能比普通人饭量稍微大一点点,毕竟这段时间天天跟着霍宗青锻炼,消耗大吃得多……我还得长身体呢。”
  谢怀章呆呆的点点头,过了一小会儿,才如梦初醒般问道:“那我们现在睡觉?”
  “太早了吧……”柳池看了看天色,往常这时候他跟霍宗青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我才刚吃饱,现在睡觉不太健康吧。”
  谢怀章看着被仆人收拾干净的桌子,眼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你说的也是,我正好也有点事情想要跟你探讨一下。”他终于还是向柳池屈服了,对仆人吩咐了一句:“去书房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那几本书拿来。”
  柳池没想到,自己嫁到承亲王府的第一个夜晚,是跟谢怀章在关于他对某本书的内容注解的讨论中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