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盼静默，半晌，她委屈巴巴说：“那她都和你们说了什么？”
  姜国安心里窝火，但他隐忍着，语气平淡：“你口中的她是指哪个？如果是指我妹妹，就请你称呼她的名字。”
  王盼：“你……你一定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不是我斤斤计较，是你该给他人应有的尊重。”
  姜国安叹了口气，他说：“婚前婚后你的性子明显有所不同，王盼，到底哪个你才是真的？”
  这会儿姜国安翻身面向王盼侧躺，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说：“在我的记忆里，你和我妹妹走在一起的时候，打眼看就是个开朗纯粹，很尊重他人的女生，可婚后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倨傲，爱耍小性子的大家小姐。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倨傲个什么劲，就你家的情况，最多算是个普通干部家庭，称不上高干。话又说回来，即便你是高干大户出身，这行走在外面，难道不该更谨言慎行？”
  王盼脸庞发烫。
  “再就是，我不介意你对我耍小性子，可你总不能动辄就和闹情绪，毕竟我是人不是神，我也会累，也有烦恼的时候，这样又如何处处牵就你，事事忍让你，包容你的一切？”
  姜国安的目光此时深邃不见底：“其实婚前的你都是装出来，对吧？”
  “我……我没有装！”
  王盼心虚。
  “如果是装得，我觉得你装得很成功，起码我没发现那个你很假，就是我妹妹，应该也没有看出来。”
  姜国安说完，他阖上眼睛，酝酿睡意。
  “我说了我没装。”
  刚上大学那会，她很高兴，尤其是看到班里有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同学，绝对是打心底喜欢，想要和对方做朋友，而且是做最好的朋友。
  于是，她喜欢和这个仙女似的女同学同进同出，喜欢听对方说话。
  在认识对方的兄长后，仅一眼就被吸引。
  主动追求，得偿所愿。
  可婚后她发现，这个家里不管老小都很喜欢姜黎，喜欢她曾经的大学同学兼好朋友，喜欢这个仙女似的小姑子，而她不自主就心生嫉妒。
  慢慢有意拉开和对方的距离，然后就发展成只要看到对方，便觉得刺眼睛。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嫉妒，这或许和她从小被家里人从小宠到大有关。
  任性，又有点小霸道。
  希望周围人都宠着她，就算不宠着，也不能去宠旁的人。
  用一句话来言明，相当于“一山不容二虎”。
  王盼清楚自己的想法，知道这想法很自私，也就注定她不会在姜国安面前进行自我剖析。
  “姜国安。”
  “姜国安你睡了吗？”
  “姜国安！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接连开口，然，姜国安没给出一丝半点反应，甚至发出均匀细微的熟睡声。
  王盼盯着他看了会，气鼓鼓躺回被窝。
  暗忖：姜黎！都是你的错！是你害得我和姜国安过个年都过得不开心！
  ……
  翌日。
  姜黎和洛晏清回了大院，至于明睿六只，他们没跟着，而是留在四合院和表兄弟们玩儿。
  半中午，墨硏和冯亦过来。
  “你今个就走？”
  客厅里，姜黎问冯亦。
  “嗯，路上需要一天一夜，今个下午必须得坐上火车。”
  冯亦说着，他顿了下，方续说：“姐，我有空就给你写信。”
  “好。”
  姜黎微笑点头。
  “姐夫，我姐和几个孩子就有劳你多照顾了，还有就是……在工作中你别把自个累倒，不然我姐和几个孩子肯定得发急。”
  目光挪向洛晏清，冯亦很是认真地说着。
  闻言，洛晏清“嗯”了声。
  “好了，你们聊，我去做午饭。”
  姜黎起身，不等洛晏清三人做出反应，人已经出了客厅。
  回过神，冯亦直接站起，他对洛晏清说：“我去给我姐帮忙。”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门外，洛晏清和墨硏闲聊起来。
  好吧，说是闲聊，其实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没聊上两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没看进去，只有两人自个知道。
  厨房。
  “姐，我走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我会设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北城帮你。”
  冯亦朝灶膛里送了点木炭，接着他望向姜黎随口说了句。
  闻言，姜黎知道冯亦话里面暗藏的意思，她莞尔一笑：“你安心训练忙你的事，就你姐我的本事，即便遇到再大的麻烦也能轻轻松松解决。况且我在这北城可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哪里需要你大老远往回跑就为了帮我解决一点麻烦。”
  冯亦神色认真：“我是你弟！”
  姜黎好笑地摇摇头：“没说你不是。”
  表情稍显复杂，冯亦轻唤：“姐……”
  “嗯？”
  姜黎正在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眸中染上疑惑：“有事就说。”
  “这几天我不止一次在想，缘分有时候很奇妙，当年你意外救了我和墨哥，后来我死皮赖脸认了你做姐姐，没成想，今时今日你我竟然是亲姐弟。”
  “是啊，我们是亲姐弟，这就是缘分。”
  “姐……我很高兴有你这个姐姐，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辈子我一定做个好弟弟，不给你丢脸。”
  “傻小子，你一直都很厉害的。”
  姜黎笑了笑，她说：“没成年，你就知道自个养活自个，接着你毅然入伍保家卫国，然后又通过高考考上知名指挥院校，现如今你已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战士，看着你这一路走过来，我很为你自豪呢！”
  “姐，我没你厉害，而且根本没法和你比。”
  说着，冯亦想起曾在冯家生活的点点滴滴，他说：“自打我会说话起，我特别高兴家里有哥哥姐姐，
  但我没想到我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他们一点都不喜欢我，就这还罢了，他们压根就没把我当弟弟，看到我就言语捉弄，
  把我当做牛马差遣，诬陷我、推我……慢慢的，我很害怕被他们看到，很害怕和他们在一起，但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没有地方可躲，只能由着他们欺负。
  而那女人看在眼里从来没管过，哪怕我朝他投去依赖求救的目光，她都当做没看到。由于年龄小，我没法反抗，就默默承受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次次在想，要是我有个属于自己的哥哥姐姐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用怕那几个不喜欢我的哥哥和姐姐一而再……”
  见冯亦眼里溢满伤痛，且浑身身散发着落寞和寂寥气息，姜黎清越含笑的嗓音响起：“好了，不开心的事咱们无需再提，你现在可是梦想成真，有了独属于你的亲姐姐哦！”
  随手擦拭眼角，冯亦笑了笑，说：“姐，你说怎么会有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还要生下来？这生下来，难道不该好好护着？”
  “这有什么？”
  姜黎神色淡然：“有的人想生孩子并非因为喜欢，生下来发现这个孩子没能达成她所想要的，自然就不会投入精力看顾、保护。
  有这样一个母亲，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便罢了，知道了，就该学会把心态放平，学会把事情看淡，不然只会让自个难受，你说对吗？”
  “……姐你说得对。”
  沉默须臾，冯亦给出回应，紧接着他问：“你恨她吗？”
  姜黎知道冯亦口中的“恨”是什么，她弯起唇角：“没有爱哪来的恨？何况在我心里从来没那么个人，又怎么可能恨她？
  小亦，不骗你，在我心里，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是个陌生人。因此，不管她找不找我，出不出现在我面前，丝毫不影响我的情绪。”
  “姐，我觉得你的心态真得很好，不会随随便便因为什么就被左右情绪。”
  听完冯亦的话，姜黎笑说：“也不是绝对的。之前我就有被你姐夫给气到，那会我是恨不得好好揍他一顿，省得被他气得心肝肺都疼。”
  “我姐夫是怎么气你的？”
  冯亦问。
  “他呀，自以为患了要死的病，不仅不告诉我，还提出和我离婚，结果被我知道了真相，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和我分开，你说这气不气人？
  自觉为我好，难道他的为我好就是在他生病要死的时候把我推开？是，这在他人眼里，肯定觉得他很伟大，觉得他爱我很深，
  所以不想我在没了他后痛苦，不想我独自担负太多责任，但我是害怕担负责任的人吗？”
  “姐你自然不是。”
  冯亦不假思索回应，而后，他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你姐夫当然没病了，不过我是被气了个够呛，要不是他一而再说好话，向我说我对不起，求我原谅，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姐，说到底我姐夫还是因为爱你才那样的。”
  冯亦笑了：“我姐夫对你很好，在他眼里，我感觉除过有一个你之外没有旁人，不对，更准确些说，在我姐夫眼里，全世界就仅有你一个。”
  “这么会说话，看来我未来的弟媳有福气了，能够时常听到甜蜜蜜的情话。”
  被姜黎这么一打趣，冯亦当即红了脸：“姐你这样可不好。”
  姜黎挑眉：“怎么不好？”
  “你弟我被你说得害羞了！”
  冯亦这话一出，姜黎当即就笑出声：“我又没说错。”
  ……